第64章 06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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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4章 064
時曵挽了挽床上沈睡著的女孩兒臉側發絲, 低垂下眼簾，“你想讓我做什麽？”
死寂的房間內，立即響起冰冷的電子音。
【徹底銷毀寶石樹, 永生永世不要讓寶石樹出現在裊裊小姐面前。】
修長的指尖瞬時定格在女孩兒耳畔。
時曵微微擡眸, 眸底冷光暗沈，“銷毀……寶石樹？”
【是的, 銷毀您珍藏在時家堡地下城中的寶石樹。】
男人緩緩垂下眼簾，定格的指尖恢覆動作，輕輕點了點女孩兒那扇彎彎的眼睫。
許久。
“只是這樣，就能讓裊裊好起來？”
【……當然。】
中間的片刻停頓，讓那道冰冷的電子機械聲多了一分溫度, 仿佛摻雜著某種不為人知的情緒。
男人被陰影籠罩的嘴角徐徐勾起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，“最後一個問題。”
【您請講。】
“你是什麽東西。”
低沈暗啞的嗓音，一字一字, 緊張的壓迫感再一次將整個房間包圍住。
【時曵先生, 很抱歉, 我無法準確地回答您這個問題。但請您相信我，我與您一樣，永遠不會傷害裊裊小姐。】
*
嘟嘟嘟……
熟悉的手機振動聲擾得明裊裊不勝其煩, 不得不睜開眼, 洩一口氣。
惱怒地翻身而起，瞪向一旁的手機。
震動聲還在繼續，仿佛她不接就誓不罷休一般。
煩死了。
好不容易睡一覺，還被吵醒。
震動聲停歇了幾秒, 又開始新一輪。
明裊裊哼了哼, 理智逐漸回籠。
這麽鍥而不舍，怕是有急事。
只是……
陌生號碼啊。
該不會是——她心下一動, 滑下接聽鍵。
“裊裊學姐，是我。”
？
明裊裊眨眨眼，“你是……？”
“……學姐連我的聲音……都已經聽不出來了嗎？”
失落的語氣，夾著幾分沙啞哽咽。
會叫她學姐的人——
明裊裊猛地拍了一下腦門，恍然大悟，“周明朗啊，抱歉我剛睡醒，腦子還沒有清醒。”
手機另一頭沈默。
不用想都能猜出，對方許是傷了心，正在黯然傷神。
她心虛地幹笑兩聲，連忙轉移話題，“你怎麽忽然給我打電話了？你——你的傷好了？”
周明朗沈默了兩秒，才悶聲應道：“早就好了。”
“那就好，學園那邊一直說你的傷勢沒好，我——”
“學姐，我想見你，你方便出來嗎？”
“……啊？”
明裊裊呆了呆，從畢業旅行回來就一直被關在寢室裏接受學園的管控，她還真沒有考慮過出去的問題。
更何況……
“學弟你來學園了？”鄭赫的下落還沒有查到，他就敢出門了嗎？不怕鄭赫卷土重來？
“嗯，禁足令剛剛解除了。”手機裏傳出窸窸窣窣的聲音，緊接著就是明顯的關門聲，“我在學姐的宿舍門口，我等你出來。”
？？
禁足令解除了？
不對，重點是周明朗在宿舍外面？
明裊裊連忙翻身下床，迅速跑去陽臺往外眺望，還真是看到一排車停在道路上。
要出去嗎？
就在門口的話……應該沒事吧？
似乎知道她的顧慮，周明朗又說：“裊裊學姐如果還擔心……有危險的話，我們就在知味餐廳，不走遠。”
知味餐廳距離宿舍確實不遠，而且也在學園範圍內。
周明朗恢覆了官家之子的身份，有些話，早晚都是要和他說清楚的。明裊裊猶豫片刻，嘆一口氣，“你等我一下，我去問問時曵和齊溪現在到底什麽情況。”
“不用問了，他們在教務樓開會討論怎樣搜索鄭赫的下落。”
明裊裊一怔，這才反應過來，宿舍裏此時正靜悄悄的。
時曵和齊溪竟然都不在。
真是好樣的，禁令解除不叫她就算了，出門也不把她叫醒。
“裊裊學姐，你現在已經厭惡我到……連出來見我一面都不願意了嗎？我知道那天在船上忽然向你表白是我不對，但我……”
“停停停！”明裊裊連忙喊停，打住對方越來越哽咽的話音，“你等我十分鐘，我收拾一下。”
“好！那我在門口等你！”
生怕她會改主意似的，說完立即掛斷電話。
惹得明裊裊有些頭疼地捏捏眉心，一頓，又去翻看時間。
上午十點半。
她竟然睡了整整一天，怪不得時曵和齊溪出門都沒有叫她。
看來她的病情是越來越嚴重了。
明裊裊低頭望著自己裸露的腳尖，沈默了片刻，轉身去洗漱間。
十分鐘後。
明裊裊分別給時曵和齊溪發了短信，才走出宿舍。
門口一左一右各停著一整排黑色轎車，車旁也分別站著兩名黑衣保鏢，兩兩對陣，戰火仿佛一觸即發。
關宿舍門的動作頓時停住。
周明朗的保鏢和時曵安排的保鏢對上，應該不會出事吧？
“裊裊小姐，您要出門嗎？”
熟悉的聲音讓明裊裊扭頭，發現是喬昱知，下意識點頭，末了忍不住問：“現在出門方便嗎？”
喬昱知含笑點頭，“方便是方便，但為了您的安全，我可能需要帶一隊保鏢跟著您。”
“呃……那就，麻煩你們了。”鄭赫還沒有抓到，以防萬一也好。
得到了她的應允，喬昱知立即朝不遠處的保鏢打了個手勢。
明裊裊望過去，才發現周明朗正站在道路對面，被幾名保鏢攔著，一張俊臉黢黑，一看就是動怒狀態。
發現她看過去，周明朗立即朝她揮手，“裊裊學姐，這邊！”
聲音響亮，中氣十足，身上換上了貴公子常有的西裝制服打扮。
看來傷勢是全好了。
正分析著，喬昱知微微上前一步，正好擋在周明朗的方向，笑著解釋道：“兩位少爺吩咐，所有接近您的人，都需要得到您的允許才能放行。”
“……那他們還挺謹慎。”就是都出門了也不給她說一聲留個信兒。她撇撇嘴，到底學會了不能掉以輕心，又確認一遍，“我現在出門去知味餐廳，沒問題吧？”
“當然，您是要去吃早餐嗎？我這就讓知味餐廳提前準備。”說著就要拿出手機。
“不用提前，我和學弟一起，到了餐廳再說。”
喬昱知動作一頓，沒多說什麽，只是側身露出路邊的轎車，“好的，裊裊小姐請上車。”
她坐這輛車，那周明朗……？
周明朗還在對面揮手，一看就是想讓她過去同坐一輛車過去。
喬昱知笑瞇瞇：“車還是自家的安全，您說對嗎？”
自家車安全……電視劇裏的各種車禍迅速在腦海中掠過，明裊裊抽抽嘴角，點頭，“……也對，那我給學弟發個短信，在餐廳匯合。”
“不用發短信也可以的，我讓人過去說一聲，相信周小公子的車隊會跟上。”
“呃……還是發一下短信說一聲好一點。”周明朗那邊都快急得來硬的，和攔路的保鏢們黑臉對罵了。
“好的，那您請上車。”
彎腰上車，等車門關上，明裊裊立即拿出手機給周明朗發短信，不出片刻，道路兩側的車輛開始啟動，並整齊有序地掉頭調整方向。
這幅大場面放在以前，明裊裊幾乎沒有機會看到。
但估計也看不了幾回了。
等鄭赫的事情解決，劇情重新規整原位，她就該離開這個世界……
想到這點，明裊裊不由得放下手機，扭頭望向窗外。
多看兩眼，指不定哪一天就回去，想看都沒得看。
“裊裊小姐，您看要不要給少爺打個電話？”喬昱知忽然開口問。
“不用了吧，他們不是在開會嗎，我出門時給他們發了短信，就不打擾他們了。”禁足令解除，只怕他們都要忙，尤其是時曵，之前就忙得腳不沾地了。
“……您說得是。”
車內安靜幾秒，明裊裊仔細想了想，回頭看向前排副駕的喬昱知，“小喬，禁足令解除的通知是什麽時候發布的？除了禁足令解除，還有其他重要通知嗎？比如鄭赫相關的消息。”
喬昱知立即回頭，“通知是今天早上8點發布的，除了解除禁足令恢覆正常上課秩序之外，目前還沒有什麽相關消息傳來。”
“好吧。”
見她難掩失望，喬昱知補充一句：“不過您不用擔心，少爺他們好像已經想到方法，相信距離鄭赫落網的日子不遠了的。”
“……嗯。”
即便時曵他們不想辦法，鄭赫也會主動來找她，畢竟009還在她手上。
鄭赫沒有穿書輔助系統都能躲得這麽嚴實，要是再被他拿到009……
明裊裊不由得按住兜裏的平安鎖。
無論如何，009都不能被鄭赫搶走。
*
到達知味餐廳時，餐廳已經被提前清場，餐廳周圍也被保鏢把守。
“裊裊小姐，這些都是周小公子的人。”喬昱知站在明裊裊身側，小聲說：“周小公子恢覆身份後第一次出現在學園，擺這麽大陣仗，估計也是為了震懾一些人。如果您覺得不自在，我可以派人和周小公子說一聲，將人調離遠一些，或者換另一家餐廳。”
禁足令剛解除，大部分學生都選擇離校回家，此時學園內並沒有多少人在走動。
明裊裊環視了一圈周圍零零散散走動的人群，猶豫片刻，搖頭，“算了，就得是在這種公共場所和他談才好。”
人越多，安全性越高，至於流言蜚語，她也不在乎再多一兩條了。
還是那張他們常寫作業的卡座餐桌。
餐廳被清了場，只放著輕緩的純音樂，十分適合談話。
“裊裊小姐，我就在旁邊，您有事喊我一聲就成。”喬昱知無視身側兩個虎視眈眈的保鏢，笑瞇瞇對明裊裊說完，便到一旁的空餐桌坐下。
視野正好對著他們，稍有動靜就能立即沖過來。
明裊裊點點頭，“好。”
就是應完擡頭，才發現周明朗臉色不太好，一雙拳頭放在桌下攥得極緊。
“裊裊學姐是在防備我嗎？”
“嗯？”見他一副受傷憤怒的樣子，明裊裊抽抽嘴角，“學弟，有沒有可能，我只是在防備所有潛藏的危險，並不是單獨防備誰？”
“可他一直在阻止我們相處！”憤怒過後，逐漸被不甘取代，“他是時曵的人，裊裊學姐，你和時曵……在一起了嗎？”
？？
明裊裊眼角一跳，嘴比腦子快，“誰和誰在一起了，你別造謠啊學弟。”
被時曵或者仇珍珍聽到，她怕是有幾張嘴都解釋不清，大結局在即，絕對不能出任何意外。
就是這個念頭來得快去的也快，她蹙了蹙眉，隱隱覺得哪裏不對勁。
周明朗臉上的不甘心一滯，有些不敢置信問：“可你們不是……”
“不是。”明裊裊壓下心頭的疑惑，反問：“你找我出來，就是為了跟我說這個？”
“不是的！”周明朗連連擺手，“我、我約你出來，是想鄭重向你道歉，我前段時間一直被鄭赫蒙騙蠱惑，做了不少蠢事，傷害到了學姐……”
說到這裏，周明朗氣餒地垂下腦袋，“對不起學姐，是我識人不清，才害得你被我牽連，那天如果不是……如果不是時曵及時趕到，我都不敢想象後面……”
三男一女中藥被關在一起，後面還能是什麽。
一提起這個明裊裊就抑制不住心頭的怒火。
“對不起對不起，學姐，我知道錯了，我父親母親也教訓了我一頓，因為我的愚蠢和懦弱，害得學姐被綁架險些遇害。我一直以來都以為我和那些貴族子弟是不同的，可真正到了那種危急時刻，我才發現……我甚至連貴族子弟都不如。他們起碼還知道反抗，而我……什麽都不會……甚至，連我對你的喜歡，都成了傷害你的利刃，將你置於險境，我……”
越說越自責，說到最後時，眼睛都紅了。
明裊裊忍不住嘆一口氣，心軟了幾分，“也不全是你的錯，要怪也只能怪鄭赫太狡詐，你涉世未深，被他欺騙也正常。你也不用太過自責，這件事情過了就是過了，最重要的是從中吸取教訓。”
“這、這麽說，學姐是原諒我了，對嗎？”周明朗微紅著眼，布滿希冀地看著她。
真像某種小動物，可憐巴巴的。
明裊裊抿緊唇，屏退腦海中天馬行空的想法，“本來也不是你的錯，冤有頭債有主，綁架我們的是鄭赫，受害者是我們自己，我責怪你做什麽。”
再說了，他現在已經恢覆官家之子的身份，頂著這層身份，她一個小平民哪敢怪他。
“學姐說的是，我一定吸取教訓，絕不犯第二次錯。”周明朗說著還不忘豎起手指發誓。
“嗯。”道歉話題結束，明裊裊稍微往背椅靠了靠，斜眸望向窗外，除了規規矩矩守衛的保鏢們，還是有不少零零散散的同學經過，看到被重重把守的知味餐廳，也只是扭頭眺望幾眼，都沒敢駐足停留。
餐廳裏播放的純音樂剛好一曲結束，沒人開口，頓時安靜了下來。
氣氛有些尷尬。
周明朗撓撓頭，想到什麽，連忙拿過一旁的菜單，“裊裊學姐，光顧著說話，忘記點菜了，你看看想吃什麽，我請你吃飯。”
“……我剛起床沒什麽胃口，你想吃什麽點就好。”睡了快一天的人，醒來根本沒有什麽食欲。
“那我看著點可以嗎？”
“好。”
趁著周明朗點菜，明裊裊再一次將視線轉向窗外。
被關在寢室快小半個月，天天不是看書就是曬太陽，今天終於解禁了，反而有種不知道要做什麽的茫然感。
也不知道鄭赫會選擇什麽樣的方式出現——
？
明裊裊猛地扭頭，望著忽然間趴在桌上的周明朗，一頓，又連忙朝旁邊的喬昱知看過去。
連帶周明朗帶進來的幾名保鏢，也接二連三地倒下。
再看窗外的保鏢……
竟然不見了？？
大變活人？
前不久還在將知味餐廳團團把守的保鏢什麽時候離開的？她怎麽完全沒有註意到？
“明裊裊，又見面了。”
穿著廚師服的青年，推著餐車笑意盈盈地朝她走來。
鄭赫。
還真是……說曹超，曹超到啊。
明裊裊閉了閉眼睛，緩緩將雙手放在桌下，掩去不受控制慢慢顫抖的動靜。
“放心，他們只是中了一點點迷藥，等我安全離開，就會自己醒來過。”
餐車停靠在餐桌旁，青年撩起身上的圍裙擦了擦手，才一一掀開餐蓋，將幾盤菜端到桌上。
在明裊裊的註目中，在昏迷趴在桌上的周明朗身邊坐下。
“明裊裊，知道我為什麽來找你吧？”
還能是為了什麽。
明裊裊垂下眼簾，望著自己因顫抖而緊緊絞在一起的雙手，沈默片刻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來，“你到底想做什麽。”
“你不用跟我裝傻，物歸原主的道理，應該不用我教你才對。畢竟……偷了別人的東西，早晚得還。”
偷？
她扯了扯嘴角，剛想反駁，腦海中便傳來009的聲音。
【裊裊小姐，009已經與您綁定成功，請您務必保護好009！】
這個時候倒是出來了，鄭赫來的時候，卻是一點兒動靜都沒有。
明裊裊心下淡淡想到，又聽到鄭赫輕笑著說：“不過是一枚再普通不過的平安鎖，也不值錢。怎麽，你在幾位貴族少爺身邊待了這麽久，他們一件像樣的禮物都沒有給你送過？”
？
明裊裊難掩詫異地擡起頭，見鄭赫面上的笑容明顯，卻難掩諷刺的樣子，一個詭異的念頭劃過。
難道鄭赫到現在都還不知道，她也是穿書者？
不應該才對。
別的不說，當初她在義演舞臺上唱的那首《如願》，但凡是穿書者都能猜得出來那首歌的出處，自然也能猜出她穿書者的身份。
除非……
鄭赫這個穿書者，和她穿書之前的世界，不是同一個。
難不成，還有其他的世界穿書者嗎？
“明裊裊，我奉勸你，在我還能好好說話的時候，配合一點，否則……”
威脅的語氣，讓明裊裊瞬間從思緒中驚醒過來。
再看對面的鄭赫，大概是被她的沈默氣到，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，取而代之的是肉眼可見的陰鷙。
否則怎樣？
在這裏，在學園裏，當著官家之子的面，鄭赫還能對她做什麽？
不，不能掉以輕心。
鄭赫不可能什麽準備都沒有就自投羅網。
思及此處，明裊裊暗暗警惕起來。
但也沒忘記自己的目的。
她深吸一口氣，放緩語速，“想要我把東西還給你，可以，但你必須告訴我，你為什麽這麽做。”
“呵。”似乎早就猜到她會問這個問題，鄭赫輕笑一聲，臉上的陰鷙慢慢褪去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高深莫測的神情，“我說過，這原本就屬於你的命運，而我，只是幫你推動命運而已。”
“幫我推動命運？”明裊裊心下好笑，面上勉強維持基本的表情，“你所謂的幫我推動命運，就是找人跟蹤我，給我制造車禍，綁架齊溪他們威脅我？甚至是——把中藥了的他們和我關在一起？這就是你所說的，屬於我的命運？”
“當然。”鄭赫下半身微動，蹺起了二郎腿，雙手交疊撐住下巴，微側著頭，意味不明地嘆息：“聽說你正在和時曵同居？”
“……如果同住一個屋檐下就算同居的話。”
“明裊裊啊明裊裊，你是不是真的以為，時曵對你是真心的？”
“什麽意思？”
“字面上的意思。”
鄭赫臉上仍然是高深莫測的神色，只是眼眸裏布滿了嘲諷之意，看著她，仿佛看著傻子一般，讓她心頭怒火逐漸凝聚。
然而——
“估計你到現在都還不知道吧，你所謂的好姐妹，好閨蜜，一直潛藏在你身邊，替某些人傳遞你的消息。你的一舉一動，都精準無誤地傳遞到某些人的耳朵裏。”
？
明裊裊不由得將指甲掐進手心裏，強迫自己冷靜下來，“你不用這樣拐彎抹角，要麽你直接說清楚，要麽，我就當你是不想要那枚平安鎖。”
鄭赫眼神微變，淩厲的光漸漸落在她臉上，“你不相信？”
她扯了扯嘴角，反問：“我憑什麽信你？單憑你的一兩句話，就讓我懷疑我的朋友？”
“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了。”鄭赫嗤笑一聲，在她的註目下，拍了拍手。
聲音不大，但足夠傳遞某些信息。
明裊裊不由得呼吸發緊，一股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。
“你——”
“裊裊！”
熟悉的女聲從另一側傳出。
明裊裊眼皮一跳，下意識循聲望去，就見一身黑色勁裝與幾名身形魁梧的保鏢神色急切地闖了進來。
“來得剛剛好。”鄭赫聲音染著濃濃的笑意，甚至還鼓起了掌，“明裊裊，來看看你的好姐妹，好閨蜜，看看她是不是你認識的那個人。”
說話間，左宜已經來到他們面前，註意到昏迷的喬昱知幾人，臉色可謂緊繃到了極點。
“鄭赫，你已經被包圍了，我勸你——”
“嗯？我被包圍了嗎？”
只見他神色悠閑愉快地扭頭看向窗外，原本還有零零散散的行人以及團團包圍的保鏢的道路上，此時一個人都沒有。
左宜臉色大變，怒不可遏，“教務樓混亂是你故意制造的！你想調虎離山？！”
“還不錯，起碼有一個帶腦子的。不過，現在知道也晚了。”鄭赫說著，視線重新回到明裊裊身上，笑道：“明裊裊，看清楚你的好閨蜜身上的打扮了嗎？到現在你還認為，你的好閨蜜，真的是你的閨蜜？”
左宜什麽打扮？
明裊裊攥緊拳頭，視線緩緩下移，落在左宜腰間別著的槍上。
但凡是個有常識的都知道，那玩意兒是什麽東西。
隨身佩戴槍的左宜。
帶幾個保鏢就闖進來的左宜。
當初那聲‘左姐’再一次在腦海中飄過，令她腳底不受控制地生出一股股涼意。
“裊裊，你別聽他的，這件事情我以後再跟你解釋，你先呃……”
前一秒還生龍活虎的人，下一秒忽然軟倒在地，連帶一同進來的幾名保鏢。
左宜軟倒在地上，緊咬著牙關保持理智，憤怒地瞪向鄭赫，“你做了什麽！！”
“也沒做什麽，就是在你們經過的地方，噴了一點點特制的香料而已。”鄭赫悠然自得地說完，不再理會他們，看向呆滯的明裊裊，嘁嘁搖頭，“我以為我的多次警告已經很明顯了，明裊裊，你到現在都沒發現你身邊人的異樣，真不知道該說你蠢還是該說你單純。”
混沌的思緒，一點點被梳理。
明裊裊顫顫擡眸，緊盯著鄭赫，“你綁架傅景臣，綁架齊溪，綁架周明朗，甚至綁架了珍珍姐，卻獨獨沒有綁架時曵，為什麽？”
“你可真不會抓重點。”鄭赫無奈一笑，“當然是因為……我和他的目的是一樣的啊，但你明裊裊只有一個人，分不了兩份。”
時曵的目的和鄭赫一樣？
鄭赫是什麽目的？
完成任務，穿越回原世界。
那時曵呢？
“還不明白嗎？”鄭赫故作同情地搖了搖頭，“我的目的是想讓你和你的命定之人在一起，而時曵那家夥想要的是你。為了得到你，他的手段可比我恐怖多了。恐怕直到現在你都沒發現，那家夥都對你做了什麽吧。”
想要……她？
時曵想要得到她？
太陽穴毫無預兆地刺痛一下，瞬間拉攏回她的思緒。
不，這不是重點，重點是鄭赫的任務果然是和她的任務性質一樣，同樣都是撮合男女主角在一起。
差別只不過在於，她的男女主角是時曵和仇珍珍，而鄭赫的男女主角則是她和……齊溪他們三個人之中的一人。
或者是……
撮合她，與齊溪他們三個人在一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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時曵挽了挽床上沈睡著的女孩兒臉側發絲, 低垂下眼簾，“你想讓我做什麽？”
死寂的房間內，立即響起冰冷的電子音。
【徹底銷毀寶石樹, 永生永世不要讓寶石樹出現在裊裊小姐面前。】
修長的指尖瞬時定格在女孩兒耳畔。
時曵微微擡眸, 眸底冷光暗沈，“銷毀……寶石樹？”
【是的, 銷毀您珍藏在時家堡地下城中的寶石樹。】
男人緩緩垂下眼簾，定格的指尖恢覆動作，輕輕點了點女孩兒那扇彎彎的眼睫。
許久。
“只是這樣，就能讓裊裊好起來？”
【……當然。】
中間的片刻停頓，讓那道冰冷的電子機械聲多了一分溫度, 仿佛摻雜著某種不為人知的情緒。
男人被陰影籠罩的嘴角徐徐勾起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，“最後一個問題。”
【您請講。】
“你是什麽東西。”
低沈暗啞的嗓音，一字一字, 緊張的壓迫感再一次將整個房間包圍住。
【時曵先生, 很抱歉, 我無法準確地回答您這個問題。但請您相信我，我與您一樣，永遠不會傷害裊裊小姐。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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嘟嘟嘟……
熟悉的手機振動聲擾得明裊裊不勝其煩, 不得不睜開眼, 洩一口氣。
惱怒地翻身而起，瞪向一旁的手機。
震動聲還在繼續，仿佛她不接就誓不罷休一般。
煩死了。
好不容易睡一覺，還被吵醒。
震動聲停歇了幾秒, 又開始新一輪。
明裊裊哼了哼, 理智逐漸回籠。
這麽鍥而不舍，怕是有急事。
只是……
陌生號碼啊。
該不會是——她心下一動, 滑下接聽鍵。
“裊裊學姐，是我。”
？
明裊裊眨眨眼，“你是……？”
“……學姐連我的聲音……都已經聽不出來了嗎？”
失落的語氣，夾著幾分沙啞哽咽。
會叫她學姐的人——
明裊裊猛地拍了一下腦門，恍然大悟，“周明朗啊，抱歉我剛睡醒，腦子還沒有清醒。”
手機另一頭沈默。
不用想都能猜出，對方許是傷了心，正在黯然傷神。
她心虛地幹笑兩聲，連忙轉移話題，“你怎麽忽然給我打電話了？你——你的傷好了？”
周明朗沈默了兩秒，才悶聲應道：“早就好了。”
“那就好，學園那邊一直說你的傷勢沒好，我——”
“學姐，我想見你，你方便出來嗎？”
“……啊？”
明裊裊呆了呆，從畢業旅行回來就一直被關在寢室裏接受學園的管控，她還真沒有考慮過出去的問題。
更何況……
“學弟你來學園了？”鄭赫的下落還沒有查到，他就敢出門了嗎？不怕鄭赫卷土重來？
“嗯，禁足令剛剛解除了。”手機裏傳出窸窸窣窣的聲音，緊接著就是明顯的關門聲，“我在學姐的宿舍門口，我等你出來。”
？？
禁足令解除了？
不對，重點是周明朗在宿舍外面？
明裊裊連忙翻身下床，迅速跑去陽臺往外眺望，還真是看到一排車停在道路上。
要出去嗎？
就在門口的話……應該沒事吧？
似乎知道她的顧慮，周明朗又說：“裊裊學姐如果還擔心……有危險的話，我們就在知味餐廳，不走遠。”
知味餐廳距離宿舍確實不遠，而且也在學園範圍內。
周明朗恢覆了官家之子的身份，有些話，早晚都是要和他說清楚的。明裊裊猶豫片刻，嘆一口氣，“你等我一下，我去問問時曵和齊溪現在到底什麽情況。”
“不用問了，他們在教務樓開會討論怎樣搜索鄭赫的下落。”
明裊裊一怔，這才反應過來，宿舍裏此時正靜悄悄的。
時曵和齊溪竟然都不在。
真是好樣的，禁令解除不叫她就算了，出門也不把她叫醒。
“裊裊學姐，你現在已經厭惡我到……連出來見我一面都不願意了嗎？我知道那天在船上忽然向你表白是我不對，但我……”
“停停停！”明裊裊連忙喊停，打住對方越來越哽咽的話音，“你等我十分鐘，我收拾一下。”
“好！那我在門口等你！”
生怕她會改主意似的，說完立即掛斷電話。
惹得明裊裊有些頭疼地捏捏眉心，一頓，又去翻看時間。
上午十點半。
她竟然睡了整整一天，怪不得時曵和齊溪出門都沒有叫她。
看來她的病情是越來越嚴重了。
明裊裊低頭望著自己裸露的腳尖，沈默了片刻，轉身去洗漱間。
十分鐘後。
明裊裊分別給時曵和齊溪發了短信，才走出宿舍。
門口一左一右各停著一整排黑色轎車，車旁也分別站著兩名黑衣保鏢，兩兩對陣，戰火仿佛一觸即發。
關宿舍門的動作頓時停住。
周明朗的保鏢和時曵安排的保鏢對上，應該不會出事吧？
“裊裊小姐，您要出門嗎？”
熟悉的聲音讓明裊裊扭頭，發現是喬昱知，下意識點頭，末了忍不住問：“現在出門方便嗎？”
喬昱知含笑點頭，“方便是方便，但為了您的安全，我可能需要帶一隊保鏢跟著您。”
“呃……那就，麻煩你們了。”鄭赫還沒有抓到，以防萬一也好。
得到了她的應允，喬昱知立即朝不遠處的保鏢打了個手勢。
明裊裊望過去，才發現周明朗正站在道路對面，被幾名保鏢攔著，一張俊臉黢黑，一看就是動怒狀態。
發現她看過去，周明朗立即朝她揮手，“裊裊學姐，這邊！”
聲音響亮，中氣十足，身上換上了貴公子常有的西裝制服打扮。
看來傷勢是全好了。
正分析著，喬昱知微微上前一步，正好擋在周明朗的方向，笑著解釋道：“兩位少爺吩咐，所有接近您的人，都需要得到您的允許才能放行。”
“……那他們還挺謹慎。”就是都出門了也不給她說一聲留個信兒。她撇撇嘴，到底學會了不能掉以輕心，又確認一遍，“我現在出門去知味餐廳，沒問題吧？”
“當然，您是要去吃早餐嗎？我這就讓知味餐廳提前準備。”說著就要拿出手機。
“不用提前，我和學弟一起，到了餐廳再說。”
喬昱知動作一頓，沒多說什麽，只是側身露出路邊的轎車，“好的，裊裊小姐請上車。”
她坐這輛車，那周明朗……？
周明朗還在對面揮手，一看就是想讓她過去同坐一輛車過去。
喬昱知笑瞇瞇：“車還是自家的安全，您說對嗎？”
自家車安全……電視劇裏的各種車禍迅速在腦海中掠過，明裊裊抽抽嘴角，點頭，“……也對，那我給學弟發個短信，在餐廳匯合。”
“不用發短信也可以的，我讓人過去說一聲，相信周小公子的車隊會跟上。”
“呃……還是發一下短信說一聲好一點。”周明朗那邊都快急得來硬的，和攔路的保鏢們黑臉對罵了。
“好的，那您請上車。”
彎腰上車，等車門關上，明裊裊立即拿出手機給周明朗發短信，不出片刻，道路兩側的車輛開始啟動，並整齊有序地掉頭調整方向。
這幅大場面放在以前，明裊裊幾乎沒有機會看到。
但估計也看不了幾回了。
等鄭赫的事情解決，劇情重新規整原位，她就該離開這個世界……
想到這點，明裊裊不由得放下手機，扭頭望向窗外。
多看兩眼，指不定哪一天就回去，想看都沒得看。
“裊裊小姐，您看要不要給少爺打個電話？”喬昱知忽然開口問。
“不用了吧，他們不是在開會嗎，我出門時給他們發了短信，就不打擾他們了。”禁足令解除，只怕他們都要忙，尤其是時曵，之前就忙得腳不沾地了。
“……您說得是。”
車內安靜幾秒，明裊裊仔細想了想，回頭看向前排副駕的喬昱知，“小喬，禁足令解除的通知是什麽時候發布的？除了禁足令解除，還有其他重要通知嗎？比如鄭赫相關的消息。”
喬昱知立即回頭，“通知是今天早上8點發布的，除了解除禁足令恢覆正常上課秩序之外，目前還沒有什麽相關消息傳來。”
“好吧。”
見她難掩失望，喬昱知補充一句：“不過您不用擔心，少爺他們好像已經想到方法，相信距離鄭赫落網的日子不遠了的。”
“……嗯。”
即便時曵他們不想辦法，鄭赫也會主動來找她，畢竟009還在她手上。
鄭赫沒有穿書輔助系統都能躲得這麽嚴實，要是再被他拿到009……
明裊裊不由得按住兜裏的平安鎖。
無論如何，009都不能被鄭赫搶走。
*
到達知味餐廳時，餐廳已經被提前清場，餐廳周圍也被保鏢把守。
“裊裊小姐，這些都是周小公子的人。”喬昱知站在明裊裊身側，小聲說：“周小公子恢覆身份後第一次出現在學園，擺這麽大陣仗，估計也是為了震懾一些人。如果您覺得不自在，我可以派人和周小公子說一聲，將人調離遠一些，或者換另一家餐廳。”
禁足令剛解除，大部分學生都選擇離校回家，此時學園內並沒有多少人在走動。
明裊裊環視了一圈周圍零零散散走動的人群，猶豫片刻，搖頭，“算了，就得是在這種公共場所和他談才好。”
人越多，安全性越高，至於流言蜚語，她也不在乎再多一兩條了。
還是那張他們常寫作業的卡座餐桌。
餐廳被清了場，只放著輕緩的純音樂，十分適合談話。
“裊裊小姐，我就在旁邊，您有事喊我一聲就成。”喬昱知無視身側兩個虎視眈眈的保鏢，笑瞇瞇對明裊裊說完，便到一旁的空餐桌坐下。
視野正好對著他們，稍有動靜就能立即沖過來。
明裊裊點點頭，“好。”
就是應完擡頭，才發現周明朗臉色不太好，一雙拳頭放在桌下攥得極緊。
“裊裊學姐是在防備我嗎？”
“嗯？”見他一副受傷憤怒的樣子，明裊裊抽抽嘴角，“學弟，有沒有可能，我只是在防備所有潛藏的危險，並不是單獨防備誰？”
“可他一直在阻止我們相處！”憤怒過後，逐漸被不甘取代，“他是時曵的人，裊裊學姐，你和時曵……在一起了嗎？”
？？
明裊裊眼角一跳，嘴比腦子快，“誰和誰在一起了，你別造謠啊學弟。”
被時曵或者仇珍珍聽到，她怕是有幾張嘴都解釋不清，大結局在即，絕對不能出任何意外。
就是這個念頭來得快去的也快，她蹙了蹙眉，隱隱覺得哪裏不對勁。
周明朗臉上的不甘心一滯，有些不敢置信問：“可你們不是……”
“不是。”明裊裊壓下心頭的疑惑，反問：“你找我出來，就是為了跟我說這個？”
“不是的！”周明朗連連擺手，“我、我約你出來，是想鄭重向你道歉，我前段時間一直被鄭赫蒙騙蠱惑，做了不少蠢事，傷害到了學姐……”
說到這裏，周明朗氣餒地垂下腦袋，“對不起學姐，是我識人不清，才害得你被我牽連，那天如果不是……如果不是時曵及時趕到，我都不敢想象後面……”
三男一女中藥被關在一起，後面還能是什麽。
一提起這個明裊裊就抑制不住心頭的怒火。
“對不起對不起，學姐，我知道錯了，我父親母親也教訓了我一頓，因為我的愚蠢和懦弱，害得學姐被綁架險些遇害。我一直以來都以為我和那些貴族子弟是不同的，可真正到了那種危急時刻，我才發現……我甚至連貴族子弟都不如。他們起碼還知道反抗，而我……什麽都不會……甚至，連我對你的喜歡，都成了傷害你的利刃，將你置於險境，我……”
越說越自責，說到最後時，眼睛都紅了。
明裊裊忍不住嘆一口氣，心軟了幾分，“也不全是你的錯，要怪也只能怪鄭赫太狡詐，你涉世未深，被他欺騙也正常。你也不用太過自責，這件事情過了就是過了，最重要的是從中吸取教訓。”
“這、這麽說，學姐是原諒我了，對嗎？”周明朗微紅著眼，布滿希冀地看著她。
真像某種小動物，可憐巴巴的。
明裊裊抿緊唇，屏退腦海中天馬行空的想法，“本來也不是你的錯，冤有頭債有主，綁架我們的是鄭赫，受害者是我們自己，我責怪你做什麽。”
再說了，他現在已經恢覆官家之子的身份，頂著這層身份，她一個小平民哪敢怪他。
“學姐說的是，我一定吸取教訓，絕不犯第二次錯。”周明朗說著還不忘豎起手指發誓。
“嗯。”道歉話題結束，明裊裊稍微往背椅靠了靠，斜眸望向窗外，除了規規矩矩守衛的保鏢們，還是有不少零零散散的同學經過，看到被重重把守的知味餐廳，也只是扭頭眺望幾眼，都沒敢駐足停留。
餐廳裏播放的純音樂剛好一曲結束，沒人開口，頓時安靜了下來。
氣氛有些尷尬。
周明朗撓撓頭，想到什麽，連忙拿過一旁的菜單，“裊裊學姐，光顧著說話，忘記點菜了，你看看想吃什麽，我請你吃飯。”
“……我剛起床沒什麽胃口，你想吃什麽點就好。”睡了快一天的人，醒來根本沒有什麽食欲。
“那我看著點可以嗎？”
“好。”
趁著周明朗點菜，明裊裊再一次將視線轉向窗外。
被關在寢室快小半個月，天天不是看書就是曬太陽，今天終於解禁了，反而有種不知道要做什麽的茫然感。
也不知道鄭赫會選擇什麽樣的方式出現——
？
明裊裊猛地扭頭，望著忽然間趴在桌上的周明朗，一頓，又連忙朝旁邊的喬昱知看過去。
連帶周明朗帶進來的幾名保鏢，也接二連三地倒下。
再看窗外的保鏢……
竟然不見了？？
大變活人？
前不久還在將知味餐廳團團把守的保鏢什麽時候離開的？她怎麽完全沒有註意到？
“明裊裊，又見面了。”
穿著廚師服的青年，推著餐車笑意盈盈地朝她走來。
鄭赫。
還真是……說曹超，曹超到啊。
明裊裊閉了閉眼睛，緩緩將雙手放在桌下，掩去不受控制慢慢顫抖的動靜。
“放心，他們只是中了一點點迷藥，等我安全離開，就會自己醒來過。”
餐車停靠在餐桌旁，青年撩起身上的圍裙擦了擦手，才一一掀開餐蓋，將幾盤菜端到桌上。
在明裊裊的註目中，在昏迷趴在桌上的周明朗身邊坐下。
“明裊裊，知道我為什麽來找你吧？”
還能是為了什麽。
明裊裊垂下眼簾，望著自己因顫抖而緊緊絞在一起的雙手，沈默片刻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來，“你到底想做什麽。”
“你不用跟我裝傻，物歸原主的道理，應該不用我教你才對。畢竟……偷了別人的東西，早晚得還。”
偷？
她扯了扯嘴角，剛想反駁，腦海中便傳來009的聲音。
【裊裊小姐，009已經與您綁定成功，請您務必保護好009！】
這個時候倒是出來了，鄭赫來的時候，卻是一點兒動靜都沒有。
明裊裊心下淡淡想到，又聽到鄭赫輕笑著說：“不過是一枚再普通不過的平安鎖，也不值錢。怎麽，你在幾位貴族少爺身邊待了這麽久，他們一件像樣的禮物都沒有給你送過？”
？
明裊裊難掩詫異地擡起頭，見鄭赫面上的笑容明顯，卻難掩諷刺的樣子，一個詭異的念頭劃過。
難道鄭赫到現在都還不知道，她也是穿書者？
不應該才對。
別的不說，當初她在義演舞臺上唱的那首《如願》，但凡是穿書者都能猜得出來那首歌的出處，自然也能猜出她穿書者的身份。
除非……
鄭赫這個穿書者，和她穿書之前的世界，不是同一個。
難不成，還有其他的世界穿書者嗎？
“明裊裊，我奉勸你，在我還能好好說話的時候，配合一點，否則……”
威脅的語氣，讓明裊裊瞬間從思緒中驚醒過來。
再看對面的鄭赫，大概是被她的沈默氣到，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，取而代之的是肉眼可見的陰鷙。
否則怎樣？
在這裏，在學園裏，當著官家之子的面，鄭赫還能對她做什麽？
不，不能掉以輕心。
鄭赫不可能什麽準備都沒有就自投羅網。
思及此處，明裊裊暗暗警惕起來。
但也沒忘記自己的目的。
她深吸一口氣，放緩語速，“想要我把東西還給你，可以，但你必須告訴我，你為什麽這麽做。”
“呵。”似乎早就猜到她會問這個問題，鄭赫輕笑一聲，臉上的陰鷙慢慢褪去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高深莫測的神情，“我說過，這原本就屬於你的命運，而我，只是幫你推動命運而已。”
“幫我推動命運？”明裊裊心下好笑，面上勉強維持基本的表情，“你所謂的幫我推動命運，就是找人跟蹤我，給我制造車禍，綁架齊溪他們威脅我？甚至是——把中藥了的他們和我關在一起？這就是你所說的，屬於我的命運？”
“當然。”鄭赫下半身微動，蹺起了二郎腿，雙手交疊撐住下巴，微側著頭，意味不明地嘆息：“聽說你正在和時曵同居？”
“……如果同住一個屋檐下就算同居的話。”
“明裊裊啊明裊裊，你是不是真的以為，時曵對你是真心的？”
“什麽意思？”
“字面上的意思。”
鄭赫臉上仍然是高深莫測的神色，只是眼眸裏布滿了嘲諷之意，看著她，仿佛看著傻子一般，讓她心頭怒火逐漸凝聚。
然而——
“估計你到現在都還不知道吧，你所謂的好姐妹，好閨蜜，一直潛藏在你身邊，替某些人傳遞你的消息。你的一舉一動，都精準無誤地傳遞到某些人的耳朵裏。”
？
明裊裊不由得將指甲掐進手心裏，強迫自己冷靜下來，“你不用這樣拐彎抹角，要麽你直接說清楚，要麽，我就當你是不想要那枚平安鎖。”
鄭赫眼神微變，淩厲的光漸漸落在她臉上，“你不相信？”
她扯了扯嘴角，反問：“我憑什麽信你？單憑你的一兩句話，就讓我懷疑我的朋友？”
“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了。”鄭赫嗤笑一聲，在她的註目下，拍了拍手。
聲音不大，但足夠傳遞某些信息。
明裊裊不由得呼吸發緊，一股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。
“你——”
“裊裊！”
熟悉的女聲從另一側傳出。
明裊裊眼皮一跳，下意識循聲望去，就見一身黑色勁裝與幾名身形魁梧的保鏢神色急切地闖了進來。
“來得剛剛好。”鄭赫聲音染著濃濃的笑意，甚至還鼓起了掌，“明裊裊，來看看你的好姐妹，好閨蜜，看看她是不是你認識的那個人。”
說話間，左宜已經來到他們面前，註意到昏迷的喬昱知幾人，臉色可謂緊繃到了極點。
“鄭赫，你已經被包圍了，我勸你——”
“嗯？我被包圍了嗎？”
只見他神色悠閑愉快地扭頭看向窗外，原本還有零零散散的行人以及團團包圍的保鏢的道路上，此時一個人都沒有。
左宜臉色大變，怒不可遏，“教務樓混亂是你故意制造的！你想調虎離山？！”
“還不錯，起碼有一個帶腦子的。不過，現在知道也晚了。”鄭赫說著，視線重新回到明裊裊身上，笑道：“明裊裊，看清楚你的好閨蜜身上的打扮了嗎？到現在你還認為，你的好閨蜜，真的是你的閨蜜？”
左宜什麽打扮？
明裊裊攥緊拳頭，視線緩緩下移，落在左宜腰間別著的槍上。
但凡是個有常識的都知道，那玩意兒是什麽東西。
隨身佩戴槍的左宜。
帶幾個保鏢就闖進來的左宜。
當初那聲‘左姐’再一次在腦海中飄過，令她腳底不受控制地生出一股股涼意。
“裊裊，你別聽他的，這件事情我以後再跟你解釋，你先呃……”
前一秒還生龍活虎的人，下一秒忽然軟倒在地，連帶一同進來的幾名保鏢。
左宜軟倒在地上，緊咬著牙關保持理智，憤怒地瞪向鄭赫，“你做了什麽！！”
“也沒做什麽，就是在你們經過的地方，噴了一點點特制的香料而已。”鄭赫悠然自得地說完，不再理會他們，看向呆滯的明裊裊，嘁嘁搖頭，“我以為我的多次警告已經很明顯了，明裊裊，你到現在都沒發現你身邊人的異樣，真不知道該說你蠢還是該說你單純。”
混沌的思緒，一點點被梳理。
明裊裊顫顫擡眸，緊盯著鄭赫，“你綁架傅景臣，綁架齊溪，綁架周明朗，甚至綁架了珍珍姐，卻獨獨沒有綁架時曵，為什麽？”
“你可真不會抓重點。”鄭赫無奈一笑，“當然是因為……我和他的目的是一樣的啊，但你明裊裊只有一個人，分不了兩份。”
時曵的目的和鄭赫一樣？
鄭赫是什麽目的？
完成任務，穿越回原世界。
那時曵呢？
“還不明白嗎？”鄭赫故作同情地搖了搖頭，“我的目的是想讓你和你的命定之人在一起，而時曵那家夥想要的是你。為了得到你，他的手段可比我恐怖多了。恐怕直到現在你都沒發現，那家夥都對你做了什麽吧。”
想要……她？
時曵想要得到她？
太陽穴毫無預兆地刺痛一下，瞬間拉攏回她的思緒。
不，這不是重點，重點是鄭赫的任務果然是和她的任務性質一樣，同樣都是撮合男女主角在一起。
差別只不過在於，她的男女主角是時曵和仇珍珍，而鄭赫的男女主角則是她和……齊溪他們三個人之中的一人。
或者是……
撮合她，與齊溪他們三個人在一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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